他走出人群,与关妍擦肩,来到自己学生身旁,“道歉。 江屹这才如梦初醒,手指贴紧裤缝深深一鞠躬,“姐姐,对不起。 早干嘛去了。 关妍充耳不闻,越过他似有若无地觑了眼林向昀,而后看向围观的学生,从左至右扫视,朝眼镜仔勾勾手指。 男孩呆了一呆,左顾右盼确定点的是自己,受宠若惊蹿到她跟前
家庭小旅馆设施简陋,没装空调不提供电热毯。床单存有可疑斑痕,棉被也散发出潮乎乎的霉味。关妍和衣而卧,天不亮就起了。喉咙隐隐作痛,她没在意,啃个菜包子灌瓶矿泉水,继续上路。
崇山峻岭的苍莱县未通高速,最后四十公里的盘山道九曲十八弯。
很久没开山路,关妍将车速一降再降,尽可能让行来往的小面包。本地司机仗着路熟,过弯超车不减速鸣笛,像是在粤字牌照的豪车面前故意炫技。一辆金杯车更过分,已经超车又故意减速卡在关妍前面,时快时慢,甚至几次发起挑衅,恶意变道别车。
开车的年轻人顶着一头焦枯黄毛,关妍喇叭快拍烂了忍无可忍,踩油门变速急打方向盘。金杯车忙闪躲避让,被硬生生逼停在马路边。前轮悬空打转,车外是万丈悬崖。黄毛一推车门险些失足坠崖,颤巍巍爬到副驾,打着摆子下了车。
吓到脸色煞白,他来到宝马车前,张嘴就骂操翻了天。
关妍纹丝未动,心里默念,十,九,八……
数到一车外谩骂仍没有停歇的迹象,她落下车窗,直接递出一把折叠刀。
“你阔以(可以)现在捅死我解气,不敢就把嘴巴闭到,滚回车头切(去)。”
伴着一口纯正的苍莱方言,拇指轻轻一按,弹出锋利刀刃。
黄毛当即后退,半晌,梗着脖子骂出声:
结束险象环生的盘山道,苍莱环城路的状况同样糟糕。
接连数日冻雨,路面大面积结冰,经过车辆反复碾压冻得又硬又滑。
关妍实在没力气继续往前开,把车随意停靠路边。给养老院去通电话,点根烟提神解乏。
雨停了,空气中仍蓄满湿气,与恶狠狠的寒意狼狈为奸,直往人骨头缝里钻。
关妍打个寒颤,没有收回搭在窗橼的胳膊。葱白手指垂在车外,三克拉钻戒熠熠生辉。掸掉烟灰,她懒懒放远目光。
小城边郊荒芜萧索,视线所及之处乏善可陈。
唯一的生气,来自一群学雷锋做好事的中学生。
人人身穿红白校服,手持各式工具,沿路铲除冰层。热火朝天奏响的劳动乐章里,难免会出现不和谐音符,三五个男生挥舞着尖头铁镐,从宝马车旁追逐而过。
关妍扭头,看清校服背后的印刷字——“民族中学”。
下一秒,车后方传来一道刺耳尖锐的声音。
打闹戛然而止,男生们保持着互相推搡的姿态齐齐傻眼。其中一位铁镐高举在手,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是他干的。旁边戴眼镜的男生最先回神,猫腰看看车标再看看车屁股,被割了肉似的露出痛苦表情。双手拢在嘴边,他扯开嗓门千里传音。
“向昀哥,江屹闯祸喽!一镐子把别个宝马车剐花喽!黑(好)——长一道口子,怕是把他卖啰也赔不起!”
这一吆喝,远处的学生们纷纷引颈张望。
关妍只穿件薄呢大衣,天寒地冻本无意下车,从后视镜里瞧见那少年扔了铁镐想跑,她立时转了念。
短靴落地,“站住!”
名叫江屹的少年像中了定身咒,真就乖乖站住脚,没转身也没回头。
关妍捡起铁锹拖曳着径直走向他,金属摩擦冰面迸发吱嘎怪响。半米开外她松开手,铁锹咣当落地,重重砸在他脚边。
少年僵硬的身体瑟缩一下,低着脑袋往旁边挪了挪。
“闯完祸就跑,谁教你的?”关妍冲着他后脑勺冷冷发问。
少年吓懵了,冻木头一样毫无反应。
糟糕的天气,该死的盘山道,再加上没事找事的金杯车司机,关妍心情恶劣至极,耐心霎时跌停。
“江屹,民中学生,我记住了,明天学校见。”言下之意,你跑不掉,事大事小全在她一念之间。
少年终于有了知觉,猛地攥拳转过身来,眼眶急得通红,眉心仍拧着股倔强劲。
这还没怎么着呢,关妍觉得好笑,把话讲完:“不去学校也行,五千,私了。”
好似听到天文数字,少年骇然惊圆眼睛,“我,我没钱。”
“没钱把自己卖了吧,有模有样应该能卖个好价钱。”关妍双手揣兜,出言轻浮染着点笑。
原本忿忿不平的大男孩瞬间红了脸。
四周响起窸窸窣窣的笑,关妍回头,漫不经心睃巡围观的学生。
倏而眸光一定。
心头闪过一丝诧异后,暗道,冤家路窄。
“卖肾呗。”
“冤家”身形高大,站在学生中间尤为挺拔。留着过时tຊ的港式分头,穿件样式普通的藏青色灯芯绒棉外套,和洗得发白的灰色牛仔裤。一双眼沉静端然,透出一眼望穿的坦荡,瞳仁深处仿佛孕育有一片正直的田野。
他看着关妍,关妍也看着他,脸上挂着淡嘲的笑。
她切换成苍莱话,探究的语气:“是你教嘞哇,向昀哥?”
刻意效仿学生们对他的称呼,林向昀微微蹙了下眉。
他走出人群,与关妍擦肩,来到自己学生身旁,“道歉。”
江屹这才如梦初醒,手指贴紧裤缝深深一鞠躬,“姐姐,对不起。”
早干嘛去了。
关妍充耳不闻,越过他似有若无地觑了眼林向昀,而后看向围观的学生,从左至右扫视,朝眼镜仔勾勾手指。
男孩呆了一呆,左顾右盼确定点的是自己,受宠若惊蹿到她跟前,“姐姐,找我撒子事?”
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关妍问。
左右脚跟内扣一磕,眼镜仔立正站直,“窦小宝,韦小宝嘞小宝。外号窦眼镜,自封窦爵爷。”
是个机灵人,关妍又问:“你和江屹关系好不?”
窦小宝不明所以,一边拿眼珠瞟江屹,一边如实作答:“好得很,我们是兄弟。”
“替你兄弟帮我个忙,修车费免啰。”关妍提议。
“要得嘛,要得嘛。”窦小宝似小鸡啄米连连点头。
“不要得!”江屹一把推开他,面向关妍挺胸抬头,“不,不用他替,我帮你。”
“我也不要得。”关妍略略扬眸,改用普通话,“我需要个说话利索的人。”
意思很明确,嫌他嘴笨拙舌。
江屹语塞,听窦小宝洋洋得意骂他憨包,恼羞成怒抬胳膊肘顶他。窦小宝没防备,一个趔趄脚底打滑,要倒不倒地顺手去拉江屹。两个人一通手忙脚乱谁也没扶住谁,成双成对摔成八脚朝天。
众人哄然大笑。
关妍也笑,转回头与林向昀四目交接。他看起来面容阒静,她却无端有种感觉,他的视线始终没离开过她。敛平嘴角呵出一口白烟,关妍低咒,真他妈的冷。
“借你个学生用用,不介意吧。”脸冻木了做不出表情,下颌缩进毛衣高领,她跺跺脚,声音也没了温度。
说罢,径自扬手招呼窦小宝,“上车。”男孩屁颠颠去拉车座车门,她又示意,“坐前面来。”
拨亮起步灯,余光掠过后视镜里男人的身影,关妍给油加速扬长而去。
宝马车渐行渐远,班长梁欣在众人怂恿下,大着胆子问:“林老师,那姐姐你认识?”
“不认识。”林向昀收回目光,口气平平。兜里手机震鸣,他背过身接听,“曹哥。”
那边低沉嗯了一声,“关妍回来喽。”
再度将视线投去进城方向,他说:“我晓得。”
*
窦小宝生平头一回坐豪车,眼光好奇四处打转。见关妍接连赶两个黄灯踩油门提速,他忙规矩坐好。
“姐姐,你车开得有点快哟。”他故作镇定揣着小心问,“赶时间唛?”
关妍默不作声,因为压根没听见。
十年前和林向昀初次见面,她当众给过他一巴掌。以为早已遗忘,直到几分钟前一眼认出他,才发觉旧场景历历在目。有些陈年往事或许并不会消失,只是隐形了,某时某刻突然就现出原形,像给人猝不及防的当头一棒。
关妍有些恍惚,没留意前方十字路口信号灯切换。
一辆运煤半挂车横向驶过,开得飞快。
“红灯!红灯!”危险近在咫尺,窦小宝惊慌失措两手乱抓。
关妍闻声反应敏捷,从容踩定刹车。
宝马车压线急停,两个人同时惯性前扑,又狠狠砸回椅背。
运煤车像贴着脸呼啸而过,窦小宝吓够呛,哆嗦着手去抠门把:“好,好黑(吓)人哦……我,我还年轻,还没搞到事……遭不住喽,我想我妈妈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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