混账!竟敢将她当看门狗使唤!不对……等等,她愕然盯住掩门而去的男人的身影,他刚才说卖……什么?她跟在行云脚边追,可她现在体力不济,光爬个门槛便喘个不停,唯有眼巴巴地望着行云拎上包袱走过前院,推门离去,只留下一句淡淡的:“咯咯哒,好好看家,我卖完身就回来。” ...
她跟在行云脚边追,可她现在体力不济,光爬个门槛便喘个不停,唯有眼巴巴地望着行云拎上包袱走过前院,推门离去,只留下一句淡淡的:“咯咯哒,好好看家,我卖完身就回来。”
混账!竟敢将她当看门狗使唤!不对……等等,她愕然盯住掩门而去的男人的身影,他刚才说卖……什么?
沈璃趴在地上将屋子里打量了一番,这人生活过得不算富裕,但也并不贫穷,他堂堂一个七尺男儿,好手好脚,什么不能做?竟要……啊,对,说不准人家偏好这口。沈璃恍然了悟,但望了望外面的天色,她不由得皱了眉头,这种生意在白天做真的好吗……罢了,架不住人家喜欢。她也就在这里养几天伤,随他去吧。
沈璃将脑袋搭在后院门槛上休息,院里的阳光慢慢倾斜到下午的角度,耳朵里一直有葡萄藤上的嫩叶被风摇晃的声音,这样舒坦的日子已阔别甚久,沈璃一时竟有些沉迷了,脑子里那些繁杂的事几乎消失不见,正当她快睡着之时,一声细微的响动传来。
久经沙场的人何其敏感,沈璃当即一睁眼,双眸清冷地望着传来声响的地方,只见一个布衣姑娘从院墙外探出个头来,左右一瞅,动作笨拙地爬上墙头,但她骑在墙上又不知该怎么下来,最后急得没法,身子一偏,重重地摔了下来。
摔得结实。沈璃心想,这么笨还做什么贼啊?东西没偷到,能将自己先玩死。
那布衣姑娘揉揉屁股站起来,径直往屋里走,沈璃悄悄退到暗处。却见她找出了扫帚和抹布,沉默又利落地打扫起屋子来,待将屋子收拾得差不多了,她又开始擦桌子,然而擦着擦着,她的眼泪便开始啪嗒啪嗒地往下掉,最后她趴在桌上大声哭了起来。
沈璃费了很大力气才隐约听到她呜咽着说什么“再也见不到了”之类的话,这约莫是喜欢行云的姑娘吧。沈璃心里正琢磨着,却见那姑娘哭够了,用抹布将落在桌子上的眼泪一抹,转身欲走。
其时,过于专心打量她的沈璃还没来得及找地方躲起来,两人便打了个照面,对视了许久,沈璃本想着,如今自己被打回原形,应当不会引起什么不必要的误会,哪承想那姑娘竟径直冲她走来,嘀咕道:“行云哥真是的,拔了毛的鸡怎么还放出来跑呢?可得赶紧炖了。”她一抹泪,“也算是给你做顿告别饭吧。”
“做你大爷啊!谁要你多管闲事啊!”沈璃闻言大惊,她现在法力全无,要真放锅里炖了,那还了得!她扭身就往屋外跑。姑娘也不甘示弱拔腿就追。“哎呀,跑脏了不好洗!”
沈璃此时真是恨不得喷自己一身粪,她愿意脏到死好吗!
沈璃体力不济,好在那姑娘动作也挺笨,她仗着一些格斗技巧,险避过几次夺命手,然而两只爪始终跑不过脚,眼瞅着身后的姑娘追出了火气,要动真格了。沈璃扑扇着翅膀欲飞,但没毛的翅膀除了让她奔跑更艰难以外,根本什么作用也没有!沈璃是连钻狗洞的心都有了,偏偏行云这院子修得该死地扎实,墙根处别说洞了,连条缝也没有!
她从没感觉这么难堪、悲伤和绝望过,她发誓!血誓!若今日她被当鸡炖了,她必成厉鬼,杀上九十九重天,劈头盖脸吐天君一身血!若不是那门婚事,她岂会落到这个下场!
沈璃脑中的话尚未想完,翅膀一痛。布衣姑娘大力地将沈璃拎了起来,双手扣住她的翅膀,任凭沈璃两条腿如何挣扎也没有松手。
“哼,你这野鸡,看我不收拾你。”姑娘逮了沈璃便往厨房走去。
沈璃快把骨头都挣断了,被摁到案板上的那一刻,沈璃恍然忆起以往在战场上她对敌人刺出银枪之时,原来……弱者是这样的感受……
“嗯?这是在做什么?”
男子平淡的声音不适宜地出现在此刻。
沈璃不经意地一扭头,在生死一线之际,青衣白裳的男子倚在门边,背后的光仿若在他身上镀了一层慈悲的光晕,菜刀在沈璃的眼前落下,嵌入菜板,也隔断了她的视线。
布衣姑娘一反方才凶悍的姿态,双手往后一背,扭捏地红了脸。“行云哥……我……嗯,我就是想来看看你。这只鸡拔了毛,再不炖就死了,到时候不好吃。”
沈璃连抽搐的力气也没有了,真如死了一般躺在菜板上。
“这只不能炖。”随着话音落下,沈璃被抱进了一个暖暖的怀里,淡淡的药香味灌满了鼻腔,她竟恍然觉得这味道好闻极了。
“啊……呃,对不起,我不知道。我只是想在临走时给你留个什么东西……”布衣姑娘的手指在背后绞在一起,眼眶微微泛红,“明日我便要随爹南下经商,可能……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。以后再也见不到行云哥……”
“嗯,平日里我也没怎么见过你。”行云声音平淡。布衣姑娘的眼泪积聚在眼眶,脸颊也红得与眼眶一样。“不是的!我每天都能看到你!每天都能看见,悄悄地……”她的声音颤抖,沈璃听罢也不忍心再怪她什么,不过是个痴儿。
“哎呀,那真是糟糕,我一次都没看见过你,一次都没有,唉。”
沈璃骇然张开嘴,哑口无言。这是一个男人在这种时刻该说的话吗?!还特意强调一遍,他与她是有多大的仇。
姑娘果然脸色煞白,只见行云笑容如常。“你这是来要饯行礼的吗?嗯,我也没什么好送你的,如果你不嫌弃……”
“不用。”姑娘忙道,“不用了。”她捂住心口,神色惨淡,踉跄而去。
行云挥了挥手:“慢走。”紧接着便毫不留恋地转身,扔了沈璃,一边鼓捣着锅碗瓢盆,一边挽袖子道:“做饭吧。”
沈璃趴在地上,眼瞅着那姑娘走到门口仍旧依依不舍地回头张望,终是抹了把鼻涕,埋头而去。沈璃一声叹息,这姑娘笨是笨了点,性子也太过执着,但却是专一的,怎生就喜欢上了这么一个做皮肉生意又不解风情的男人呢?
鼓捣锅碗瓢盆的声音一顿。“嗯?做什么生意?”
这不是才卖完身回来吗,还能做什么生意?
沈璃心里刚答完这话,惊觉不对,她猛地扭头一望,行云正挑眉盯着她,沈璃讶异,他……他在和她说话?
“哎呀。”行云一愣,倏地摇头笑了起来,“一个不注意,被你识破了。”他蹲下身来,直视沈璃的眼睛,“我卖身怎么了?”
沈璃哪儿还有心思搭理他,只顾愕然,他真的在和她说话!沈璃惊得浑身抽了三抽,这家伙难道从一开始就能读出她的心声吗?还是说他一开始就知道,她不是鸡?那他其实是在玩她对吗……
“没错。”行云眯眼笑,“在玩你。”
沈璃浑身一震,面对这么坦然的挑衅,她一时竟愣住了。
“还有,吾名行云,好好称呼我的名字。另外,我卖身又如何?”
卖……卖身又如何,玩她又如何!这家伙把贞操和节操全都吃了吗!居然能这么淡定地说出这种话!何方妖孽啊!
“不过就卖卖身玩玩你,竟是如此罪大恶极的事吗?”行云一副息事宁人的态度,“好吧好吧,下次不让你察觉到就好了。”言罢,他轻轻戳了戳沈璃的脑袋,站起来继续做饭。
沈璃却拼尽全力往厨房外爬去,这人太危险了,她必须得换个地方养伤,不然照这趋势养下去,非死不可啊!
奈何沈璃如今体力消耗殆尽,费力爬了许久,只爬到前院就全然没了力气,大门近在咫尺,她却怎么也无法够到。黄昏的光惨淡地洒在她光秃秃的背上,只听行云一声吆喝:“吃饭喽。”然后她便被一把拎到后院,放到一碗烩饭前。
罢了……先吃饱了再说吧。
这夜月色朗朗,沈璃好似做了一个梦,她恢复了人身,躺在葡萄架下,寒气伴着月光融进不着寸缕的肌肤,她忍不住抱住自己赤裸的手臂。其时,一条被子从天而降,盖在了她身上,随之而来的温暖和淡淡的药香让她忍不住翘了翘唇角,她拽住被子的边缘蹭了蹭,陷入更深的梦乡中。
“嗯。”行云帮沈璃盖上了被子,在她身边坐下,伸手拽住了她披散在地的黑色发丝,笑道:“毛发倒是旺盛。”他目光往下,停留在她的五官上,细细一打量:“容貌也还算标志,倒是个不错的姑娘。”
三月天,夜犹长,公鸡报晓时天仍未亮,沈璃却猛地自梦中惊醒,只因察觉到了细碎的脚步声,然而她睁眼的一瞬却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被一块布罩了起来,她大惊,这莫不是魔君的乾坤袋将她擒了吧!
一阵惊慌的挣扎后,她终于呼吸到了外界的空气,没有魔君,也不是追兵来了,她仍旧睡在葡萄架下,也仍旧是没毛的野鸡样。空气中露气正浓。有细微的声响从前院传来,沈璃戒备地往前院走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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